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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職活》014
人物:查錫我(調解員  X  再生勇士)

查錫我小檔案

  • 公民黨成員,曾參與區議會及立法會選舉

  • 現職執業大律師,主要提供法律意見和處理一般訴訟

  • 兼任英國CEDR認可調解員,處理商業糾紛和家事調解等

日劇《王牌大律師》男主角古美門(堺雅人飾演),性格傲慢、自大,憑藉三寸不爛之舌,跟滿懷理想、充滿正義感的法律界新秀黛真知子(新垣結衣飾演)針鋒相對。港產電影《九品芝麻官》的包龍星(周星馳飾演),亦有「攣都拗番直」的本領,在公堂上盡情羞辱狀師方唐鏡和大太監李蓮英。然而,現實社會的法律行業是否真正如此?就讓他――查錫我以「摩登和事佬」──調解員的身分,活靈活現地訴說他的戲劇人生。

「職」:調解員

所謂「摩登和事佬」,就是法律界之中的「認可調解員」(俗稱「調解員」)――這是司法程序的新趨勢。「在開始訴訟之前,法庭會要求與訟雙方先行參與調解,調解不成才『打官司』,大大節省時間和成本。」

機緣巧合的入行經歷

查錫我起初在廉政公署工作,曾經唸過犯罪學和法律學。2003年,他協助肝癌病人反對政府關閉威爾斯親王醫院肝臟移植中心,為免與公務員身分衝突,辭去一份做了十多年的安穩職位。為了生計,他跑到城巿大學修讀「法律深造證書」(Postgraduate Certificate of Laws, PCLL)課程,一年後,正式成為執業大律師。基於工作需要,他兼任「認可調解員」,在進入司法程序前,先替與訟雙方進行調解。

 

驚心動魄的調解歷程

年初二那天,查錫我在家裏趕寫論文的時候,忽然聽到電話鈴聲,他接聽來電,原來有一對情侶準備燒炭自殺。「那位年輕人不是我的子女,他們自殺關我乜事。」然而,他轉念想道:「就算遲交論文也不要緊,因為我一向做事以人為本,人命是很重要的。」「工作和人命之間,我選擇了救人一命。」後來,他與他們面談,傾談之後,他們願意接受專業輔導,並答應查錫我,當他們再有自殺的念頭,就要立即告訴他。

 

從事調解員多年,查錫我接觸過的個案,主要圍繞商業糾紛、醫療失誤和離婚協議。最深刻的經歷,是協助一對離婚男女瞭解對方的想法。「他們要爭家產,最初他們不望對方,一個望左,另一個望右,想吃掉對方似的,到最後能夠簽好協議書。」上一刻彼此劍拔弩張,下一刻雙方握手言和,箇中的滿足感實在難以言喻。

 

查錫我表示,「認可調解員」的入行門檻較低,不需要有法律背景,所以許多社工又是調解員。「甚麼人適合做調解員?最重要要有同理心、對別人的感受敏感、懂得聆聽對方心聲,不能過早判斷是非對錯。」

大法官也「肥佬」的專業試

目前,調解員入行前要參與四十小時的「綜合調解員培訓課程」,考試合格後便可成為調解員。查錫我憶述,當年他和幾個大法官一起修讀那個課程,然而,那幾位大法官竟然取得不合格的考試分數。「法官習慣判斷是非對錯,調解員主要幫助雙方調較焦點,究竟是堅持下去?抑或各退一步?」查錫我補充道:「調解員唔同法官,調解員就唔應該有自己判斷,就算佢幾咁唔啱,你要幫佢從另一個角度去睇番佢的問題。」

 

幾年前,律政司要求民事訴訟案件,先以調解方式處理,倘若調解不成,才正式進入司法程序。一時之間,調解個案數目大增;然而,調解員的收入並不太豐厚,調解員時薪多少,由客戶一口決定。「我不能全職做調解員,因為調解員『搵唔到食』,所以要兼任律師。」人在江湖,生活不得不踏實。

「活」:再生勇士

「三歲死老豆,四歲死老母,五歲死全家……」這些都是TVB長篇連續劇的敘事公式,陳腔濫調之極,觀眾不難預測劇情的發展。電視劇主題曲播放過後,螢光幕映出「本故事純屬虛構,如有雷同實屬巧合」,令人無法產生共鳴。然而,查錫我的一生,竟然活生生地擔當這齣悲喜劇的男主角:戰亂中出生、哥哥患上精神病、弟弟早年遇溺去世、中學未畢業就要幫補家計、經歷兩次婚姻失敗、之後確診肝癌……

與「李氏力牆」碰面

查錫我曾經罹患肝癌,康復過後,經常到醫院探望癌症病人。2003年尾,查錫我得悉政府以節省開支為理由,有意關閉威爾斯親王醫院肝臟移植中心。「當時『威院』一年做七十宗肝移植手術,執左佢,意味起碼有七十人做唔到手術,就冇左生存機會。」基於熱心助人的本性,他答應病人的要求,擔任肝康會發言人,召開記者招待會,還到處奔走,向城中富豪籌募經費。

 

因緣際會,查錫我找到城中富豪李先生。「當時,我和兩位教授在長江中心六十六樓,這是李生的私人飯堂。我們與李生邊吃邊談,李生一邊講,我一邊留心聽,偶然問他一、兩條問題。」席散之際,李先生猛然醒起查錫我來訪目的。

 

「誠哥,我知道你是有心人,一直有捐錢幫助別人,希望你今次能夠幫幫手,救救肝癌病人……」查錫我應道。

「呵呵!一年要幾多錢?」李先生問道。

「大概四百萬左右。」查錫我道。

「好好!我捐四千萬。」李先生應道。

 

或許,有人對「李氏力牆」印象欠佳,以為他為富不仁,查錫我卻另有見解,覺得他有善心、態度誠懇。「我很欣賞李先生,或許有願意捐錢的富豪,但他未必願意抽時間接見你,或者搵秘書打發你走;李生卻不同,不但願意陪你食飯,甚至送你落樓下。」

生死一線

查錫我治癒肝癌不久,面臨第二次婚姻失敗。「當我做完手術四個月後,傷口還未癒合,第二段婚姻就挫敗。」他聽到妻子提出離婚的要求,猶如鹽巴灑在傷口上,叫他痛不欲生。「當時,我一見到情侶在街上,我就忍不住喊;見到父母牽著子女的手在街上,我又忍不住喊;『廉署』行動前,我躲在辦公室裏,偷偷地喊;返到屋企,家裏一個親人都冇,我晚晚都喊。」

 

「我住係十六樓,試過兩次,坐在窗台上,諗住跳落去。」肉體的創傷,尚且有復原的一天,可是,心靈的創傷,至今仍難以平復。讓查錫我繼續活下去的動力,就是人與人之間的聯繫,生死瞬間,他轉念想道:「我唔想讓八十幾歲的母親,有個自殺的兒子;我又唔想讓我的仔女,有個跳樓自殺的爸爸;我更加唔可以令我太太內疚,如果佢唔離婚的話,佢會精神崩潰。」

 

從抑鬱症的死蔭幽谷中走過來,查錫我憑藉輔導學知識和人生經歷,開設輔導中心。透過哀傷輔導,協助喪親家屬重新面對生活。他的輔導心得是承認人生高低有時、起低有時。「已發生的事情,我們無法選擇不接受。唯有承認生命高低有時,才能在低谷中站起來。」還有,在別人感到絕望的時候,輔導員要把他們跟外界聯繫。「人來到這個世界,必然有一些任務。如果話自己冇任務,豈不是白活一場?」

寄語

「我的人生意義就係鼓勵人們互相關懷,讓世界好一點。就算環境點樣差,處境點樣唔好,如果我們互相關懷,我們都可以跨越,都可以克服。人間應該有愛。」許多人認為,「職業」和「生活」兩者根本風馬牛不相及。然而,透過查錫「助人自助」的戲劇人生,讓編者理解到「助人」是他的「職業」責任,「自助」是他「生活」歷程。兩者之間互為因果,為自己、為他人解開一束束的心結。

編採:許偉祺、張翠茵、溫俊然
出版:共融教室有限公司
2016年7月

二㨂一

問:大律師 vs 調解員

答:大律師,因為調解員「搵唔到食」

 

問:調解員 vs 輔導員

答:輔導員

 

問:成就vs 健康

答:健康

 

問:理性 vs 感性

答:感性

問:順境 vs 逆境

答:順境

 

問:婚姻挫折 vs 癌症

答:兩者也不選

 

問:嚴肅 vs 輕鬆

答:輕鬆

 

問:轉數快 vs 經歷多

答:經歷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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